如果當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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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當年
第二副眼鏡的款式，是晏清拉著宴澤一起幫盛衍挑的。
在晏清眼中，她這個極富藝術天分的弟弟，是全港島審美最好的人了。可她忽略了一點，天才的藝術審美往往是曲高和寡的。
於是，盛衍戴著一副非正常人會戴的不規則眼鏡，別別扭扭出現在校園裏。
他也很為難呀。
看著周遭同學一副指指點點又不敢高聲提問的樣子，盛衍只能回以禮貌微笑。想起挑鏡架時，他試圖婉拒卻被單晏清高聲喝退的場面，盛衍安慰自己：看得清就好，模樣什麽的不礙事。
那一屆亞洲飛魔杯在韓國舉辦。
霍婕雅自然沒有時間陪晏清出席，宴澤年紀又小也不愛出遠門。霍婕雅便著盛衍貼身陪同，隨行還有一堆照顧大小姐起居的叔叔阿姨。
盛衍總覺得，多他一個作陪著實無甚必要。
且魔方這東西，盛衍興趣不大。
他不明白，這個小玩意兒怎麽就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規格；更不理解，一個坐不住的大小姐怎麽會在鉆研魔方的時候，露出如此全神貫註的表情。
他第一次發現，這小姑娘轉魔方的時候，竟有那麽點小小的魅力。尤其是一雙細眉微微蜷著，又在魔方覆位的瞬間驟然舒展，那一刻她琥珀般的雙眼竟然會亮起奇異的光。
這一雙小手，手指怎麽會這樣靈活？
盛衍看得入了迷，某天他也試著拿起魔方，隨便轉了轉後卻始終無法覆位。於是，他找來說明書，跟著一點一點慢慢滑動，研究了兩三天才終於覆位一只簡單的三階三魔方。
偏偏他玩三階三的畫面被單晏清撞見。
“哈哈哈~你這麽大人了，就玩這個？這都小朋友玩的好嘛，來，我送你一個！”
單晏清從行李箱裏摸出一只三階五魔方，同樣在手裏掂了惦後丟給他。看著接住的魔方，盛衍犯了難。三階三他都沒玩明白，這三階五就算了吧。
介於想還和接受的心理間盤桓，盛衍擡頭撞上單晏清笑盈盈的目光，她說：“那我教教你好了。”
小姑娘在少年腿邊席地而坐，取過魔方在手裏隨意轉了幾下，變魔術般將色塊淩亂的魔方輕易歸位，“看明白了吧？”
盛衍微笑：“你覺得呢？”
單晏清放聲大笑，將魔方丟回給他說：“你這麽聰明，自己研究研究唄~要是我比完賽你還沒研究出來，那這魔方你就還我。”
那一屆亞洲飛魔杯，單晏清毫無懸念拿下少年組冠軍。慶功宴當晚，她高興得喝了點小酒，而後沖進盛衍房間要檢查他的魔方功課。
“晏清…你讓我再研究幾天？”
“還沒研究明白？”
單晏清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，搶過那只魔方就跳上盛衍的床，靠著墻開始撥弄起來，嘴裏還碎碎念道：“媽咪說你智商很高的，不應該啊~不然，她怎麽會老把你帶在身邊出席各種會議。”
人嘛，總是各有所長。
宴澤在繪畫雕塑上頗有天賦，晏清在魔方界當屬佼佼者，若叫姐弟倆互換領域那恐怕也會被人懷疑智商。
“噥！好了~”
單晏清將魔方覆位後沖盛衍揮了揮，“哎呀，你來！”
盛衍依言坐過去，和她並肩靠在床頭墻上，手裏捧著這枚魔方卻無從下手。瞧他面露為難的樣子，單晏清在他腦瓜上敲了一下，又將魔方拿回來：“笨死了，真不明白媽咪看中你哪一點。”
十分鐘過去，又十分鐘。
單晏清打著哈欠，一手搭在盛衍肩上問：“我課時費很貴的，教你這半天，你多少得交點學費吧？”
“你困了就先回去吧，我再研究研究。”
“不行，你要不給我錢，要不把魔方還我。”
“單晏清，你真是鉆錢眼裏了。”
“盛衍，媽咪給你的錢就是我的錢，你給我！”
“沒禮貌，叫舅舅！”
“去你的舅舅，沒錢就把魔方還我！”
見單晏清上手來奪，盛衍臂長優勢輕易躲掉。誰知小姑娘來了勁兒，壓著盛衍的腿就爬了過去，一時間兩人“扭打”在一起，誰也不肯讓誰。
“好了好了，怕了你了。”
盛衍將人扣在床角，衣領卻被單晏清緊緊攥著，“來，一起松手啊！”
“好，我數一二三！”
“一！二！三！”
盛衍依言放了手，卻被單晏清一個反撲壓倒在床，她奪過魔方得意道：“嘿嘿~兵不厭詐！”
行行行，兵不厭詐。
既然如此，盛衍便沒再收著勁兒，一擡手就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推到一邊，一手架住她的下頜一手撥開她攥魔方的手指。
“看著啊~”
盛衍將那三階五魔方的色塊一片一片拔下來，又一塊一塊安回去。
“不行，魔方不是這麽玩的，你怎麽這樣！”
單晏清又要上手來搶，折騰一番還是盛衍占了上風，他難得得意一回道：“兵不厭詐，你說的。”
“你耍賴！”
“你又沒說不能耍賴。”
“你——！”
“魔方歸我了，慢走不送。”
單晏清氣得拍掉盛衍的手，下床時故意掀了下床單，堆在床上還沒安回去的魔方色塊散落一地。
“略略略！”鬼臉一做她又開心了，蹦蹦跳跳離開盛衍房間。
盛衍無奈，只能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撿。
好好一個三階五魔方，安完色塊後偏偏缺了一塊。盛衍差點將床翻過來，還是沒找到那片遺落的色塊。看著這枚嶄新又殘缺的魔方，盛衍笑著搖了搖頭。
——還真是一份獨特的禮物啊。
就跟它原來的主人一樣，奇奇怪怪。
後來的日子裏，每每看到那枚獨一無二的三階五魔方，盛衍都會回憶起這一晚的打鬧，難免笑意攀上嘴角。他買了個密碼匣，用來存放這枚魔方，還將密碼設置為單晏清飛魔杯奪冠的這一天。
除了魔方，單晏清還喜歡滑雪。
要不然，她也不會一邊吐槽韓國料理，一邊還在比賽結束後多留了幾天。附近有個滑雪場近年來剛運營，規模很大名氣傳入島內，她想過去瞧瞧很久了。
“誒~要是香港也能下雪就好了。”
單晏清一副望洋興嘆的樣子，隨後闔上護目鏡，滋溜一下滑了出去。
“哎！你小心！”
盛衍剛喊出口，就發覺自己的擔憂實在多餘。
單晏清的滑雪技藝相當成熟，就同她的魔方手藝一樣，讓人眼前一亮。冰天雪地裏，那抹身影在半空中躍出一個瀟灑弧度，恍如疾速下落能給她飛一般的快感。
早聽聞單家大小姐是個愛玩的，與她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弟弟單宴澤，性格全然不同。
本以為所謂的“會玩”就是泡泡吧、旅旅游之類的消費行為，哪怕是來滑雪場，要玩的項目也無非是嬉雪區的游樂項目，但單晏清的“會玩”全是一些需要技術門檻的項目。
魔方，滑雪，攀巖，賽車……十幾歲的小姑娘，楞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個體育競技類選手。
“你很喜歡滑雪？”
隨高速纜車返回時，盛衍看她搭著單板，眺望窗外一望無際的雪景。
“還行吧~我就是喜歡刺激。當然，也喜歡雪。”她笑著回頭道，“我以前就覺得，我會找個能下雪的地方養老~那地方肯定不在香港，那個長白山就不錯~”
“你才十幾歲，就考慮養老了？”
“盛衍，你不知道豪門是非多，繼承人常常短壽嗎？”
見盛衍楞了一下，單晏清大笑著拍拍他的胸脯說：“開玩笑啦！我那個弟弟啊，就不是會搶跟我繼承權的料~往後霍家和單家的爛攤子，還是得靠我。”
可盛衍知道，單晏清並非只有一個親弟弟。
單唯榮早在宴澤出生前，就與銅鑼灣某個商賈家的女人搞在一起，他們有個女兒叫單晏渝，便是單家二小姐。
當然盛衍微怔，並不只是因為晏清的話。
他想起自己的身世，想起曾在港島也算極富名望的盛家，如今只剩他一根獨苗寄人籬下地活著，不免心下惆悵唏噓。
心中有恨，卻不知該恨誰。
彼時的盛衍只知所謂的“家道中落”是以集團破產清算，法人不堪債務而跳海輕生作結。事實上，這樣的後果與他認知中的“破產清算，債權終止”並不一樣。
可遭追債人圍追堵截、家宅覆滅無家可歸的日子，盛衍仍舊記憶猶新，每每想起都覺得自己太過懦弱無能。有機會跟在霍婕雅身邊，見識詭譎商戰，耳濡目染商業手段，是盛衍認為他寄人籬下生活裏最有價值的回報。
盡管真心感恩，但他不能理解為何霍婕雅會暗中阻撓他查盛家舊事。
星星之火可以燎原，何況仇恨萌生？
霍婕雅終歸低估了盛衍這些年在霍家的成長，即便出手設置障礙，依舊沒能阻止他查出盛家覆滅與單氏集團之間的千絲萬縷。
與此同時，盛衍決定脫離霍家，前往大陸念書並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。
霍家的收留，無法抵消霍婕雅當年袖手旁觀的事實。單霍兩家畢竟是聯姻關系，處處利益勾連，商戰之中自然同氣連枝。他能夠理解當時的霍家，換作是他，恐怕也不會伸出援手。可要他繼續與霍家還有單家姐弟相伴生活，他實在做不到。
能做的，或許只有早日切斷聯系。
日後在商場上“兵戎相見”，他也能真正對單家下得去手。
可盛衍萬萬沒有想到，單晏清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大發脾氣，甚至在生日宴當天隨手指了個公子哥，說是看上他了喊著要去領證。事後，她故意讓弟弟把生日宴上的這段小視頻，放給盛衍看。
彼時，盛衍初至內地尚未站穩腳跟。
面對單晏清無理取鬧的行為，只當是大小姐一時興起，過幾天覺得無趣了便也就偃旗息鼓。誰知單晏清不僅沒有消停，反而變本加厲，直接離開太平山別墅玩失蹤，臨走前還留下口信說：“本小姐去私奔了！別找我！！”
霍婕雅當然清楚，自家女兒根本看不上生日宴來賀喜的公子哥，可她私奔又能跟誰？想起前兩日的爭吵，單晏清對“小舅舅”所謂的喜歡，顯然已經超過了友情和親情。
她當年刻意將盛衍收為“養弟”，就是打算從根上杜絕這類事情的發生。可少男少女間的情愫總是無序發展，離經叛道的單晏清又豈會在乎一個“輩分”問題。可盛衍是不可能對晏清付出真心的，晏清姓單啊~他要怎麽去愛一個“殺父仇人”家的女兒？
卻不想，盛衍中斷學業，只身前往長白山，截住了想要搭乘摩的上山的單晏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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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副眼鏡的款式，是晏清拉著宴澤一起幫盛衍挑的。
在晏清眼中，她這個極富藝術天分的弟弟，是全港島審美最好的人了。可她忽略了一點，天才的藝術審美往往是曲高和寡的。
於是，盛衍戴著一副非正常人會戴的不規則眼鏡，別別扭扭出現在校園裏。
他也很為難呀。
看著周遭同學一副指指點點又不敢高聲提問的樣子，盛衍只能回以禮貌微笑。想起挑鏡架時，他試圖婉拒卻被單晏清高聲喝退的場面，盛衍安慰自己：看得清就好，模樣什麽的不礙事。
那一屆亞洲飛魔杯在韓國舉辦。
霍婕雅自然沒有時間陪晏清出席，宴澤年紀又小也不愛出遠門。霍婕雅便著盛衍貼身陪同，隨行還有一堆照顧大小姐起居的叔叔阿姨。
盛衍總覺得，多他一個作陪著實無甚必要。
且魔方這東西，盛衍興趣不大。
他不明白，這個小玩意兒怎麽就有這麽多奇奇怪怪的規格；更不理解，一個坐不住的大小姐怎麽會在鉆研魔方的時候，露出如此全神貫註的表情。
他第一次發現，這小姑娘轉魔方的時候，竟有那麽點小小的魅力。尤其是一雙細眉微微蜷著，又在魔方覆位的瞬間驟然舒展，那一刻她琥珀般的雙眼竟然會亮起奇異的光。
這一雙小手，手指怎麽會這樣靈活？
盛衍看得入了迷，某天他也試著拿起魔方，隨便轉了轉後卻始終無法覆位。於是，他找來說明書，跟著一點一點慢慢滑動，研究了兩三天才終於覆位一只簡單的三階三魔方。
偏偏他玩三階三的畫面被單晏清撞見。
“哈哈哈~你這麽大人了，就玩這個？這都小朋友玩的好嘛，來，我送你一個！”
單晏清從行李箱裏摸出一只三階五魔方，同樣在手裏掂了惦後丟給他。看著接住的魔方，盛衍犯了難。三階三他都沒玩明白，這三階五就算了吧。
介於想還和接受的心理間盤桓，盛衍擡頭撞上單晏清笑盈盈的目光，她說：“那我教教你好了。”
小姑娘在少年腿邊席地而坐，取過魔方在手裏隨意轉了幾下，變魔術般將色塊淩亂的魔方輕易歸位，“看明白了吧？”
盛衍微笑：“你覺得呢？”
單晏清放聲大笑，將魔方丟回給他說：“你這麽聰明，自己研究研究唄~要是我比完賽你還沒研究出來，那這魔方你就還我。”
那一屆亞洲飛魔杯，單晏清毫無懸念拿下少年組冠軍。慶功宴當晚，她高興得喝了點小酒，而後沖進盛衍房間要檢查他的魔方功課。
“晏清…你讓我再研究幾天？”
“還沒研究明白？”
單晏清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，搶過那只魔方就跳上盛衍的床，靠著墻開始撥弄起來，嘴裏還碎碎念道：“媽咪說你智商很高的，不應該啊~不然，她怎麽會老把你帶在身邊出席各種會議。”
人嘛，總是各有所長。
宴澤在繪畫雕塑上頗有天賦，晏清在魔方界當屬佼佼者，若叫姐弟倆互換領域那恐怕也會被人懷疑智商。
“噥！好了~”
單晏清將魔方覆位後沖盛衍揮了揮，“哎呀，你來！”
盛衍依言坐過去，和她並肩靠在床頭墻上，手裏捧著這枚魔方卻無從下手。瞧他面露為難的樣子，單晏清在他腦瓜上敲了一下，又將魔方拿回來：“笨死了，真不明白媽咪看中你哪一點。”
十分鐘過去，又十分鐘。
單晏清打著哈欠，一手搭在盛衍肩上問：“我課時費很貴的，教你這半天，你多少得交點學費吧？”
“你困了就先回去吧，我再研究研究。”
“不行，你要不給我錢，要不把魔方還我。”
“單晏清，你真是鉆錢眼裏了。”
“盛衍，媽咪給你的錢就是我的錢，你給我！”
“沒禮貌，叫舅舅！”
“去你的舅舅，沒錢就把魔方還我！”
見單晏清上手來奪，盛衍臂長優勢輕易躲掉。誰知小姑娘來了勁兒，壓著盛衍的腿就爬了過去，一時間兩人“扭打”在一起，誰也不肯讓誰。
“好了好了，怕了你了。”
盛衍將人扣在床角，衣領卻被單晏清緊緊攥著，“來，一起松手啊！”
“好，我數一二三！”
“一！二！三！”
盛衍依言放了手，卻被單晏清一個反撲壓倒在床，她奪過魔方得意道：“嘿嘿~兵不厭詐！”
行行行，兵不厭詐。
既然如此，盛衍便沒再收著勁兒，一擡手就將壓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推到一邊，一手架住她的下頜一手撥開她攥魔方的手指。
“看著啊~”
盛衍將那三階五魔方的色塊一片一片拔下來，又一塊一塊安回去。
“不行，魔方不是這麽玩的，你怎麽這樣！”
單晏清又要上手來搶，折騰一番還是盛衍占了上風，他難得得意一回道：“兵不厭詐，你說的。”
“你耍賴！”
“你又沒說不能耍賴。”
“你——！”
“魔方歸我了，慢走不送。”
單晏清氣得拍掉盛衍的手，下床時故意掀了下床單，堆在床上還沒安回去的魔方色塊散落一地。
“略略略！”鬼臉一做她又開心了，蹦蹦跳跳離開盛衍房間。
盛衍無奈，只能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撿。
好好一個三階五魔方，安完色塊後偏偏缺了一塊。盛衍差點將床翻過來，還是沒找到那片遺落的色塊。看著這枚嶄新又殘缺的魔方，盛衍笑著搖了搖頭。
——還真是一份獨特的禮物啊。
就跟它原來的主人一樣，奇奇怪怪。
後來的日子裏，每每看到那枚獨一無二的三階五魔方，盛衍都會回憶起這一晚的打鬧，難免笑意攀上嘴角。他買了個密碼匣，用來存放這枚魔方，還將密碼設置為單晏清飛魔杯奪冠的這一天。
除了魔方，單晏清還喜歡滑雪。
要不然，她也不會一邊吐槽韓國料理，一邊還在比賽結束後多留了幾天。附近有個滑雪場近年來剛運營，規模很大名氣傳入島內，她想過去瞧瞧很久了。
“誒~要是香港也能下雪就好了。”
單晏清一副望洋興嘆的樣子，隨後闔上護目鏡，滋溜一下滑了出去。
“哎！你小心！”
盛衍剛喊出口，就發覺自己的擔憂實在多餘。
單晏清的滑雪技藝相當成熟，就同她的魔方手藝一樣，讓人眼前一亮。冰天雪地裏，那抹身影在半空中躍出一個瀟灑弧度，恍如疾速下落能給她飛一般的快感。
早聽聞單家大小姐是個愛玩的，與她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弟弟單宴澤，性格全然不同。
本以為所謂的“會玩”就是泡泡吧、旅旅游之類的消費行為，哪怕是來滑雪場，要玩的項目也無非是嬉雪區的游樂項目，但單晏清的“會玩”全是一些需要技術門檻的項目。
魔方，滑雪，攀巖，賽車……十幾歲的小姑娘，楞是把自己活成了一個體育競技類選手。
“你很喜歡滑雪？”
隨高速纜車返回時，盛衍看她搭著單板，眺望窗外一望無際的雪景。
“還行吧~我就是喜歡刺激。當然，也喜歡雪。”她笑著回頭道，“我以前就覺得，我會找個能下雪的地方養老~那地方肯定不在香港，那個長白山就不錯~”
“你才十幾歲，就考慮養老了？”
“盛衍，你不知道豪門是非多，繼承人常常短壽嗎？”
見盛衍楞了一下，單晏清大笑著拍拍他的胸脯說：“開玩笑啦！我那個弟弟啊，就不是會搶跟我繼承權的料~往後霍家和單家的爛攤子，還是得靠我。”
可盛衍知道，單晏清並非只有一個親弟弟。
單唯榮早在宴澤出生前，就與銅鑼灣某個商賈家的女人搞在一起，他們有個女兒叫單晏渝，便是單家二小姐。
當然盛衍微怔，並不只是因為晏清的話。
他想起自己的身世，想起曾在港島也算極富名望的盛家，如今只剩他一根獨苗寄人籬下地活著，不免心下惆悵唏噓。
心中有恨，卻不知該恨誰。
彼時的盛衍只知所謂的“家道中落”是以集團破產清算，法人不堪債務而跳海輕生作結。事實上，這樣的後果與他認知中的“破產清算，債權終止”並不一樣。
可遭追債人圍追堵截、家宅覆滅無家可歸的日子，盛衍仍舊記憶猶新，每每想起都覺得自己太過懦弱無能。有機會跟在霍婕雅身邊，見識詭譎商戰，耳濡目染商業手段，是盛衍認為他寄人籬下生活裏最有價值的回報。
盡管真心感恩，但他不能理解為何霍婕雅會暗中阻撓他查盛家舊事。
星星之火可以燎原，何況仇恨萌生？
霍婕雅終歸低估了盛衍這些年在霍家的成長，即便出手設置障礙，依舊沒能阻止他查出盛家覆滅與單氏集團之間的千絲萬縷。
與此同時，盛衍決定脫離霍家，前往大陸念書並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。
霍家的收留，無法抵消霍婕雅當年袖手旁觀的事實。單霍兩家畢竟是聯姻關系，處處利益勾連，商戰之中自然同氣連枝。他能夠理解當時的霍家，換作是他，恐怕也不會伸出援手。可要他繼續與霍家還有單家姐弟相伴生活，他實在做不到。
能做的，或許只有早日切斷聯系。
日後在商場上“兵戎相見”，他也能真正對單家下得去手。
可盛衍萬萬沒有想到，單晏清會因為自己的離開而大發脾氣，甚至在生日宴當天隨手指了個公子哥，說是看上他了喊著要去領證。事後，她故意讓弟弟把生日宴上的這段小視頻，放給盛衍看。
彼時，盛衍初至內地尚未站穩腳跟。
面對單晏清無理取鬧的行為，只當是大小姐一時興起，過幾天覺得無趣了便也就偃旗息鼓。誰知單晏清不僅沒有消停，反而變本加厲，直接離開太平山別墅玩失蹤，臨走前還留下口信說：“本小姐去私奔了！別找我！！”
霍婕雅當然清楚，自家女兒根本看不上生日宴來賀喜的公子哥，可她私奔又能跟誰？想起前兩日的爭吵，單晏清對“小舅舅”所謂的喜歡，顯然已經超過了友情和親情。
她當年刻意將盛衍收為“養弟”，就是打算從根上杜絕這類事情的發生。可少男少女間的情愫總是無序發展，離經叛道的單晏清又豈會在乎一個“輩分”問題。可盛衍是不可能對晏清付出真心的，晏清姓單啊~他要怎麽去愛一個“殺父仇人”家的女兒？
卻不想，盛衍中斷學業，只身前往長白山，截住了想要搭乘摩的上山的單晏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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